11年写的镜音同人,那年我多大来着……好像也是14岁?
回头一看真是充满了幼稚的叛逆情绪和小题大做的无病呻吟,但是人格分裂的倾向果然是从小就有,大概幻想出一个不存在又存在的玩伴是独生子女孤独的一种高发症状?
今天是18年11月10日,因为在睡前突然有了写曲子的灵感+草莓县版聊时提到了16岁,开始怀旧地找自己以前写过的东西看,结果发现之前存在新浪上的镜音同人炸了一半【论我未满18岁之前到底写了多少R18系列,赶紧保存下来OTL
微信敲了我爸妈让他们在家帮我找找以前用过的U盘_(:з」∠)_总之先把能找到的文先整理出来吧。等我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从小教她用github……
新浪博客太多广告,原文链接就不放了……反正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有意义吗
.+†+.
- For another myself in myself. -
▶ Act 1 華 - はな
午后三点的阳光慵懒地泛滥。
金发的少女跪在庭院中央,纤细的手指紧扼住孩子纤细的咽喉,喉头的跳动从指尖传来,急促的,一下,一下。
孩子娇小的面容痛苦地扭曲,小手无力地握在少女的腕上,用尽仅存的那点小得可怜的力气,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少女的手。
“玲……为什么……”
支撑喉头跳动的力气也终于消耗殆尽。
指尖再也感觉不到那急促的微弱的跳动。少女颓然地松开手,泪水顺着金发一滴一滴地淌下来。
对不起……
因为我要……
▶ Act 2 夜 - よる
玲从一片黑暗中睁眼,依然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从两周前就开始一直重复,没有尽头,总在半夜被满心的绝望心情涨醒,等到全然清醒时又莫名其妙。
那个死在自己手中的孩子,到底是谁?
是谁!?
“玲,我就是你。”
少女惊恐地松开手。
“玲,我就是你啊,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
“啊——!”玲尖叫着抱头醒来,又回到了莫名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恐惧,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
玲打开灯,到厨房泡了杯咖啡。
今天晚上她不敢再睡了。
白色的杯子,褐色的咖啡,端在自己的手里。真实的温度,让整个身子都温暖起来。玲一口气喝完一整杯咖啡,把杯子放到一边,开着灯,抱着被子,发起了呆。
自己的这双手,杀死的那个孩子,是自己么?
那样幼小的,脆弱的,自己么?
可是又是为什么?为什么想要杀死自己的心情那样强烈,又那样悲伤那样绝望,清晰地留在脑海,那样真实而痛苦。
玲看着自己的手,一直坐到天亮。
▶ Act 3 鏡 - かがみ
“镜音玲,55分。”
在低低的笑声中,玲咬牙切齿地走到讲台前抓过默写纸。
默写的纸是分两栏的,左边一栏干干净净,右边一栏画满了计数的点。
分数是从60改成了55的——在右边那栏的一片红点之中,有一个由勾改过来的叉。
玲不由冷笑。是不让自己不及格就不舒服么?60分还不够,非得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从及格改成不及格,才终于幼稚地放了心么?
紧捏着那张纸,毫不掩饰想要撕碎它的愿望的手,不停地颤抖。
今天两门考试全砸了,老师肯定发了短信回家,再加上那个教英语的贱人每回都把默写发成考试……
玲的手捏得更紧,终于还是没敢撕了它,从课桌里翻出水瓶一阵猛灌,冰冷的感觉从舌尖流淌至胃的深处。
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冷静了。
“哎呀呀,我怎么才95分,写错一个字就扣一个词的分呀~”同桌的女生嚷道。
“哇,95啊,来来来,借我订正一下。”后桌的男生伸过手。
玲冷眼看着同桌把默写纸递过去,脸上的笑容花枝招展的,像个正在拉客的妓女。那样虚伪丑陋的笑容,让自己刚刚顺水流下去的怒气又满满地溢了上来。
这个教室,好脏。羡慕,嫉妒,各种情绪突然出现在空气之中,愚蠢地挥之不去。
有了这样的觉悟,玲把默写一放,大步走出教室。
卫生间里的谁哗哗地响,玲用手把水往脸上泼,睡从发梢上一滴一滴落下来,和水池里的水连成一片。
“玲。”
玲猛地抬起头,有水流进眼睛,酸涩的感觉扩散开来。玲揉揉眼。是谁在叫我?后面没有人啊。
“玲,看镜子。”
镜子?
玲茫然地看着镜子里的影像,眼睛突然睁大了。
一样的金发,一样的冰蓝色眼睛,可镜子里的那个人影,分明是个男孩子,咧着嘴冲着自己笑。
“你是谁?”
“玲,我就是你呐。”
上课铃猝不及防地响起来,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传进卫生间时有种恍若隔世的失真感。
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
除了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年。
玲伸出手,镜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开始,顺着血液流回心脏,又随着那一下的心跳扩散至全身。耳旁传来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没有任何力度,空气只轻微急促又短暂地一抖。
“你,是我?”
“嗯。”
“那,我是谁?”
镜中的少年微笑起来:“玲,我们是同一个人啊。”
“同一个?”
“镜音玲!”
玲回过头,近在耳边的声音能判断出明确的方向,同桌的女生正双手叉腰站在自己身后:“你在厕所里干嘛?老师生气了!”
“啊,我知道了。”玲低头走出去,临出门前回头忘了镜子一眼,那里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是幻觉么?
▶ Act 4 言-こと
“玲。”
玲回过头。不知道这是哪里,目所及处只有大片大片的黑白格子,就像国际象棋的棋盘。金发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后,微笑着向自己摇着手。
“呐,你……是不是鬼?”
少年脸上的微笑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受伤的表情:“为……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鬼?”
“直觉。”
“……”
“到底是不是啊?”
“……我哪里长得像鬼了!?”少年的表情很悲愤。
玲眨眨眼:“不是吗?”
“当然不是。”少年尴尬地挠挠头,“我是另外一个玲啊。”
“那我叫你什么?也叫玲么?”
“连。叫我连吧。”
“哦,连。”
在玲点头的瞬间,黑白的格子以飞快的速度一个个消退,片刻后玲已经置身于那个溢满阳光的庭院之中。
金发的那孩子,冰蓝色的眼睛惊恐地望着自己。
玲只感觉到自己走过去狠狠地把她推在地上。
孩子细细的金发散开来,细细的喉咙被玲紧紧地掐在手里。冰蓝色的眼睛牙牙地睁着,里面映出的是同样的金发,同样冰蓝色的眼。
玲,对不起……
因为我要……
“玲,该醒啦!”
玲睁开眼,同桌的女生又推了推:“午自修你居然真能睡着了。”
“傻子。”玲瞪着一双死鱼眼。昨天晚上因为那个默写的分数被爸妈一直骂到后半夜,想睡都没睡好。
那女生很抓狂:“啊啊啊,都说了是蔷薇[Bara]不是傻子[Baka]!”
玲“嘿嘿”地笑了:“傻子傻子。”
蔷薇扭头不理人。
玲咬着笔发呆。
蔷薇啊,男生缘挺好,可自己也真的很讨厌她。口无遮拦到处乱说话的女生,说的就是她了。
好出风头,爱慕虚荣,小肚鸡肠,没心没肺。
可自己不得不生活在这样的阴影周围。
太恶心了。
其实玲在班里并不算很边缘的人。她的成绩不差,在班上是学习委员。班长璃绘是她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相比别的女生,自己还是很孤独呐。
班上最出风头的女生是纪。几乎所有的同学,不论男女都是她的朋友,在班上有着一呼百应的可怕威信,又深得老师的喜爱,想跟她蹭关系的人不计其数。
玲也是其中之一。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单纯地想让大家更欢迎自己而已。哪怕一点也行。
▶ Act 5 离 - はなれ
“在写作文方面,大家要向镜音学习……”
玲真在课本上画小人,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老师喊出时吓了一跳:“我的天啊,我还以为她看见我画画了!”
蔷薇一脸鄙视:“你还知道怕啊?”
玲吐吐舌头,低头继续画画。几笔之后,镜子里的那个少年已然跃然纸上。
一旁的蔷薇注意到了,凑过头来:“啊咧咧,这是谁家的小正太啊?好萌好萌的说!”
“我家的。”玲一脸正色,在少年的头像旁边写下“镜音连”的名字,撑起头发呆,目不转睛地定着刚画完的画。
蔷薇被她雷到了:“大姐,对着自己的画发花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诶!你到底是有多自恋啊!?”
前面的璃绘终于忍无可忍地扭头:“两位姐姐,麻烦安静点。”
班长大人出马,蔷薇立刻不醉了。可是这嘴闭了不到半分钟,又开始嘀嘀咕咕,听上去是在骂璃绘。
玲皱起眉:“喂,你够了啊。”声音比璃绘大了很多,算是有效地喊停了她的骂声。
蔷薇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老师因为与她的话音同步伴唱的窃窃私语愤怒了,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大声道:“璃绘!你们那儿怎么这么吵!?谁在说话!?”
“是玲!”蔷薇迫不及待地大喊。
对于蔷薇的态度玲无所谓。她在意的只有璃绘的口型。
轻轻地咧嘴,舌尖抵在牙后,那样的口型,只有一个字的可能。
——玲。
老师头顶十字路口,推着250度的眼镜道:“玲,出去。”
玲一动不动。
“镜音玲!到教室外面去!”
玲突然觉得眼镜一酸,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唯一”的“朋友”,在别人告自己的黑状时,迫不及待地附和。
老师等了很久,看不见玲的反应,于是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拉她。蔷薇低头看书,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眼泪流得更凶,玲用袖子狠狠地在脸上抹,可无奈泪腺不受思维控制,眼泪依然稀里哗啦地流。玲用力拉开老师拉着自己的手,固执地坐回座位。老师看见泪流满面的玲,底气有些不足:“你哭什么,有谁冤枉你了?”
“没……没人……冤枉我……我就……”玲抽噎着,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可惜无济于事。没人冤枉我,我就不能哭了么?
“那就是,没人冤枉你,你哭什么!?”老师紧抱歪理不放,打断了玲的话。
玲突然失去了边检的耐心,坐在椅子上镜子抽噎,把老师晾在一边絮絮叨叨,当她是透明的,有人偷偷笑出了声。老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磨了半天的牙,才终于狠下心回头上课。
玲趴在桌上,咬牙不发出哭的声音。
憎恨。
憎恨这样的自己!
只会哭么!?没有的东西!哭有什么用!?有什么用!?除了让那些看笑话的人更加高兴意外,有什么用!?
没有!
所有的用途都只是胆小鬼的借口而已!
因为过度用力地咬牙,浑身都颤抖起来,一下一下地抽搐无法停止,空荡荡的胃抽得生痛。冬天的寒风从敞口吹进来,整个身体都冻得冰冷。
好冷。
冷的是风,还是这一整个世界?
又或者,这个世界纯净美好得一如自己很久之前所憧憬的摸样,是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呢?
眼泪已经止住了,可抽搐却无法停止。
哭得发胀的双眼微睁,从手臂的缝隙往外望去。冷风毫不犹豫地灌进来吹向眼睛,玲于是把眼睛闭了闭。
她开始明白那个梦境了。
玲,对不起。
因为我要,活下去。
下课铃想起,老师意犹未尽地敲了敲黑板,最终还是敌不过各位同学那一双双“球下课若渴”的眼睛的深情注视,无奈地走出教室。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
玲的身边仿佛是有真空隔热层把她和着一切的热闹隔绝开来,从此再无关系。
“璃绘。”
女生闻言抬头,目光从那根抵在桌子上的手指渐渐上移,看见金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长长的眼睫因风干的泪水粘成一片,在冰蓝色的瞳孔上方留下大片的阴影。
少女苍白的嘴唇缓缓张开,用平静的语调向自己说道:“绝交吧。”
“哦。”璃绘低低地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看书。
哦。
从小学到初二,一共将近8年的友谊,一个字就结束了。
可能早已经慢慢地变质腐朽,只是自己不曾留意,或者,不忍发现吧。
因为我要,活下去。
所以你,必须死了。
冬日的阳光没有焦距,只有一片茫然的灰白色在天空中无尽地泛滥,一直延伸到远处黑灰色的矮小房屋之后,消失于视野之外的地平线上。有一群黑色的飞鸟掠过灰白色的天空,这荒芜的景象才终于添上了一点动景。
可所有的颜色依然是黑白,依然只有悲凉的死寂。
玲,你太天真,太脆弱,太善良,也太傻。
如果我像你这样,是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
对不起……
玲抬起头,惨白的天光在瞳孔中映出灰色的晕影。
▶ Act 6 光 - ひかり
“连?”
半夜十二点,玲端着镜子在被窝里看来看去。叫了半天,终于有一个无可奈何的声音响起:“大小姐你真拿我当鬼么?这黑灯瞎火的你叫我怎么出来啊喂!”
玲抽抽嘴角,伸手把灯抓进被窝打开,镜中的人影向着她苦笑。
“连。你说,我们是同一个人,对吧?”
“嗯。”镜中的人影点点头。
“那么,是不是说,即使,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你也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吧?”
“嗯。”
像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保证,玲安静地闭上眼。
阳光温暖地洒落在地上,暖金色填满了整个午后。玲在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地走着,两条细细的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玲!”
那是谁的声音?紧张的,急促的,熟悉的。
下一秒,自己被人推到路旁。
再下一秒,伴着刹车声回头之后的视野,被鲜红的血色填满。
那个倒在血里的金发的孩子,为什么如此地熟悉?
是谁?你是谁?
“连!”
璃绘的脸在眼前晃啊晃,哭得稀里哗啦:“二年级那个坏蛋欺负我!”
“敢欺负璃绘?好,看我不把他们打趴下!”
“呜呜,还是连最好了!”璃绘擦干眼泪,马上再度小开。泪水沾在她的眼睫上,阳光照得灿烂,亮晶晶的。
“玲……为什么……”
孩子细细的金发凌乱地散落在地,有什么黑黑的东西落在旁边。午后三点的阳光温暖地将一切都晕开,打上一层柔柔的高光。
少女手上的力道又加重积分,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滴落下去。
因为我要……活下去啊。
活下去。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
少女低头抱起没有了气息的那孩子,眼泪无声地流淌出眼眶,再也无法停止。
▶ Act 7 幻 - まぼろし
班委改选在即,班里的气氛一片祥和——当然,平静只是表面现象,仅此而已。
玲趴在桌子上睡觉。昨晚做了太多梦,终于了解到做梦也是件体力活,而且是做了却记不清楚的体力活。
唉,这不是白做么?
玲叹了口气,从笔袋里翻出镜子,左摆弄右摆弄,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见连的影子。难道有人的时候他不能出来?还真是像鬼呐。
说起来……但愿这次能保住学习委员啊。
“玲!”
来人是纪。玲有些受宠若惊道:“你,有什么事吗?”
纪甜甜地笑着:“你知道的啦,这个星期五班委要改选了,你能投我一票么?我会让大家也投你的票哟!”
“啊!当……当然可以!”玲局促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让大家,都投自己?
不愧是纪……好厉害……
午饭后玲走回教室的脚步十分轻快,走进教室时发现纪正和两三个女生聊着天,一见自己进来,马上停下对话向自己招招手。
那些女生也回过头来,对自己笑笑。
玲愣了愣,脸随后红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只有璃绘偶尔和自己说说话而已……难道那个不起眼讨人嫌的镜音玲,也开始被大家欢迎了么?
蔷薇突然出现在身后:“哎呀,玲你挡在门口干嘛?老师来了!”
一听见“老师来了”,大家赶紧回到座位坐好,看来午自修又要被老师占去讲课了。唉,当学生真是有够可怜哪……
在一片哀叹声中,玲却丝毫没有被老师占课这点事影响情绪。被人欢迎的滋味,真的很幸福呐。
▶ Act 8 嘘 - うそ
星期五因为有了纪的保证,原本不安的玲也放了心,在午自修睡得异常安稳。当然,被蔷薇鄙视了,这是很正常的事。
班委改选在下午的班队课。玲已经把稿子背得很熟,只盼着班队课快点到来。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的想法依然太过天真。因为之前的希望过高,失望就更加令人痛苦。就像接错了量程的电流表,重重地往另一侧打去,因为惯性太大,连那根细细的指针也在那一打之下,干脆而悲哀地断成两截。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玲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可怜的电流表,满怀着希望地往认定的方向一路奔去。
稿子背出来,简直可以称得上声情并茂。
“我会让大家也投你的票哟~!”
因为这句话,一切的紧张和不安都消散在空气之中。演讲完毕,玲抬头望向纪的方向。女生正在低头背稿子,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镜音玲,不同意!”
不是是谁带了个头,突然响起的响亮的声音在教室里泛起更加响亮的涟漪。
“镜音玲,不同意!”整齐划一得如同口号一般。
“镜音玲,不同意!”散沙似的班级,头一次那么统一。
“镜音玲,不同意!”每个人都欢乐地大喊着。
“镜音玲,不同意!”那欢乐的声音却仿佛冻住了浑身的血液。
“镜音玲,不同意!”只有泪水汹涌地淌下来。
“镜音玲,不同意!”眼睛已经无力再注视讲台下的人群。
“镜音玲,不同意!”也分不清谁的声音。
“镜音玲,不同意!”可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认定着——
蔷薇。纪。还有,璃绘。
她们一定在这些叫喊的人群之中。
玲觉得自己该笑的。
可为什么还是哭了?
而且哭得这么凶,这么丑,这么让自己也厌恶。
又哭了呐,这个懦弱的自己。
累了。
阳光终于从云朵的束缚之中逃脱,肆无忌惮地泛滥于每一个角落。温暖的金色照到玲的脸上,玲却只感觉到灼伤般的疼痛。
玲也开始一并厌恶阳光。
自以为是的东西,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需要你吗?
“不同意”的声浪还在继续,自己却失去了对那些声音的感知能力。
玲颤抖地回到座位上趴下。于是人群拍手欢迎下一位竞选人,纪。
纪念稿子的声音很响,台下的掌声更响,而自己竟然就在这喧闹的环境之中,睡着了。
▶ Act 9 影 - かけ
午后三点的阳光泛滥于庭院之中,明亮而温暖。
阳光在孩子哭泣的双眼中打出明亮的高光,也照亮了孩子细细的金发,细碎的阳光借着金发再度反射,将少女的眼睛刺得生痛。
孩子的金发旁有什么黑黑的东西,浓郁的颜色,反射不出任何色彩的阳光,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像一圈小小的影子。
少女没有留意,等指尖的触感渐渐停止,模糊了视野的泪水滴落在地,才终于发现。
黑色的,圆形的。少女的手开始颤抖,把那个东西放在手里仔细端详。
这是……发圈!
那个孩子,是……
“玲。”
金发的少年站在阴影之中,脸上依然是温柔的笑容:“玲,你记起来了么?”
▶ Act 10 戾 - もとる
夏日的熏风暖暖地掠过树梢,明媚的阳光透过墨绿的树叶,在叶隙指尖留下一片片圆形的光斑,随着叶子的摇摆灵巧地跳动。
在树下蜷成一团的是一个娇小的金发女孩。女孩正低声啜泣着:“呜,爸爸妈妈都出去上班了,好害怕……”
一旁的金发男孩拍了拍女孩的头:“玲,不要怕,还有我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连,你要记得!”
“嗯。”
“连~!快点快点!”
金发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头冲身后气喘吁吁的男孩招招手,又转过身继续跑着,金色的头发扎成细细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玲!”
啊,那是,连的声音……
女孩被什么人用力地推开,伴随着尖利的刹车声回头之时,只看见男孩倒在殷红的血泊之中。
“连!!”瞳孔猛地缩紧,女孩惊恐地叫出声。
“连……你明明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
连会一直陪着我的。他说过的。他不会骗我的。
女孩翻出黑色的发圈,把自己的金发束到脑后,扎成短短的辫子。头上白色的发卡和蝴蝶结被藏到枕头底下,下定了决心从此再也不拿出来。
连是不会离开的,因为……
“我就是连呐。”
“玲……”璃绘弱弱地开口。
女孩没好气地打断她:“是连。”
璃绘对对手指,提高了声音大喊:“连!”
女孩这才满意地回头,看见璃绘哭得稀里哗啦的脸在眼前晃动:“二年级那个坏蛋欺负我!”
“敢欺负璃绘?好,看我不把他打趴下!”女孩一握拳。
璃绘立马笑开:“呜呜,还是连最好了。”
“镜音玲?好管闲事又爱哭,讨厌死了!”
几个女生笑成一团。女孩只觉得一股火气从地底直冲上来,于是大喊一声,抬手就向为首的女生打了过去。
一片混乱。被打的女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到办公室找老师,更多的人围在一起指着女孩大骂。
老师让女孩在教室外站了一下午,女孩大哭着。
哭着哭着就累了。
累着累着就困了。
困着困着就睡着了。
女孩的视线里是无边的一片黑白色的格子,金发的男孩在一片格子中紧抱住她:“玲,不要再这样了,做回玲自己吧。把我……忘了吧。”
一切重归于原点。
▶ Act 11 映 - うつく
她是镜音玲,那个有些胆小的,内向的,渐渐变得冷漠的镜音玲。
从某个断点开始消失的记忆终于回归正轨。
连牵起她的手,脸上的笑容温暖得胜过阳光:“玲,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了。”
“可是连……我想走了……”玲眨眨眼,泪水又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憎恨这一整个世界。
它杀死了连,杀死了那个天真明媚的璃绘,还有那个曾经的自己。自己的这双手,想要杀死的,就是那个懦弱的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眷恋吧。
“那么,玲,和我一起走吧。离开这个世界,然后毁了它。”连看了玲一会儿,抬手擦去她的眼泪,“不要再哭了呐。”
“嗯!”玲重重地点头。
睁眼时一切都是安静的,教室里空空荡荡的之剩下自己一个人,挂在黑板一角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秒针在滴滴答答的行走中不停颤抖着。
扭头时玲看见玻璃窗上映出连半透明的影子。
他微笑着开口,说:“玲,想好了么?离开这个世界,然后和我一起,毁了它。”
毁了它!
▶ Act 12 夢 - ゆめ
“着火啦!着火啦!”
门卫闻言拔腿冲出警卫室。火烧起来的地方,是初中部的教学楼。
玲趴在窗台上,从六楼往下俯瞰,火在楼下连成一片,是瑰丽的蓝色,一点点吞蚀着所触及到的一切。
一定很温暖吧?
蓝色的火焰……就像核融合炉……那样的火,一定能燃尽所有的一切,罪恶、虚伪、嫉妒和仇恨,所有的一切,都会熔化在那些蓝火之中。
连在半空对自己微笑。
玲也笑起来,拉开窗,纵声跳出窗外。
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玲重重地一眨眼,自己就被蓝色的火焰包围。真的……很温暖呐……
玲细细的金发在大火中卷曲消逝,身上的衣服也一点点被火焰吞噬,灼伤的感觉从肌肤传至神经中枢,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变。刚才在梦中流下的泪水,在这高温中瞬间被蒸发,玲脸上迷离的笑容,也因此渐渐加深,一直到——
落地的那一秒。
门卫迟迟赶来,铺天盖地的火势眼见已经无法挽回,消防队却迟迟没有来,红色的火光烧亮了死寂的夜空,更添上一层诡异的气氛。
在漫天红色的火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进去,然后在瞬间被吞噬。
门卫揉揉眼。是幻觉吧?
金发的少女静静地躺在连成一片的火里,依然黯淡下去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漫天的火海,红色的火映在她冰蓝色的瞳孔里,映成了瑰丽的蓝。
她已经什么都不必烦恼了。
飞身跃入那燃着蓝色火焰的核融合炉,所有的一切都熔化消散。
那些卑微渺小的记忆,卑微渺小的痛苦,卑微渺小的悲伤,卑微渺小的眼泪,卑微渺小的极度,卑微渺小的孤独——全部,都不复存在了。
血在火中无声地流淌,少女的笑容永远停驻于此,那样安详甜美,仿佛正做着美好的梦一般。
▶ Act 13 终 - おわり
星期一整个学校都闹开了锅。
上个星期五,学校因电流短路造成大面积时候,有一人在大火中丧生。那个女生,是初二A班的镜音玲。据说在火灾的现场,她从教室里拉开窗跳楼自杀,死得惨不忍睹。
“我看玲那家伙肯定不是跳楼死的啦。”蔷薇无所谓地耸耸肩。
纪好奇地凑上来:“那是怎么死的?难道是被人谋杀的?”
“喂有没有那么扯啊,那家伙是发春发死的!”蔷薇咧嘴笑起来。
“诶?”璃绘也好奇了,“发春?”
“对啊,上周五班队课她不是睡着了吗?然后我听见她说梦话。先是一句‘爸妈都去上班了,呜呜呜好害怕’,然后自己换了个正太音说‘玲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的天呀,这女人到底是有多无耻啊,纪你那天那样捉弄她还真是轻了!”蔷薇的脸上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璃绘歪头想了想:“这样说起来,那天我好像也确实听见过这样的声音呐……不过没怎么听清。的确,无耻到了一个境界呐。”
纪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旁牙疼似的吸了口冷气。
上课铃响起,老师领着一个陌生的少年进了教室。
金色发头发在脑后束成短短的马尾,冰蓝色的瞳孔里闪着深不见底的光芒。蔷薇吓得把书摔到了地上,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停跳了半拍,连最沉稳的璃绘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全班都安静得如同死后的寂静一般,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金发的少年尴尬地挠挠头,走上讲台开口道:“那个,大家好,我是镜音连,从今天开始和大家一起学习。嗯,还有就是,请、请多多关照……”
气氛的诡异让少年越发局促不安。老师拍了拍少年的肩:“连,你就坐在蔷薇旁边的空位上吧。”
少年点点头。
不知何时学校里开始流传着一个禁忌。
如果在学校里遇见穿黑白裙子的的金发少女,千万不要和她说话,更不要对她微笑。
因为,她是在学校自杀的镜音玲。
因为,她会把你丢进燃着蓝色火焰的核融合炉……
『炉心融解°Self in Tme - End』
- 『For another myself in mysel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