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蚀°】断章·萨茜娅的传说

  高中时某个奇幻小说的边角料设定,想了一下可以拿来用,就整理了一下发上来了。当然文笔稍显稚嫩甚至有些中二,不过人不中二枉少年嘛。
  进入天泽篇章之后应该会把这个故事重新写一遍,不管是写成物语体还是神话朔源的伪纪录片体都很有意思的样子(๑•̀ㅂ•́)ﻭ✧
  原文在Lo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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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跟着女孩来到她口中的秘密山谷。
  大片大片蓝色的花朵,无声地向着天空绽放。这里没有风,每一片花瓣都是静止的,安静得令人窒息。
  男孩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是……妖花!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妖花萨茜娅,美丽的蓝色花朵,与她们的主人萨茜娅一同来到这世上,她们的果实如同漫天飞舞的蒲公英种子,在一切实体的物体上生根发芽,并以极快的速度繁衍,一旦有人被她们的种子碰到,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会变成一丛人形的花,连尸骨都不再剩下。
  这宁静的花谷……也许就是无数人的葬生之地……
  男孩惊慌地扯着女孩的袖子:“快走吧……趁着还没有起风……”
  女孩却笑了起来:“不用害怕,现在不是播种的季节,这里只有花而已,不会出事的。”
  说着女孩一头扎进了花海之中。男孩发出一声尖叫,被女孩清脆的笑声打断了。
  “我都说了,不用怕,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男孩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女孩一把把他拽倒,于是他也跌倒在花丛中,与她并排躺在一起。
  “从这里滚下去,比谁先到底!”女孩兴奋地提议道。
  “好啊!”男孩高兴地答应了。女孩没有骗他,这里只有花,没有种子。而且这些花……确实很美。
  柔软的花瓣抚摸着男孩的脸,他比女孩慢了一步滚到谷底。女孩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与他并排坐下。
  “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带来这里的人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
  “嗯,一定。”

  坐在蓝色的花丛中,周身围绕着一种浓郁的香气。男孩以前只在书籍中看过关于这种花如何可怕的记载,却从来不知道她们的香味是这么好闻的。
  “好香啊。”他忍不住赞叹道。
  “对啊,很好闻吧。但是这香味很容易就散的,我天天来这里玩,却不见我能带上这种味道。”女孩说着撅起了嘴。
  “你要是有这样的味道不就成了花妖了?”男孩取笑她。
  她却认真地回答道:“做花妖多好啊,比人好多了。”
  男孩想起女孩严厉的父母,只要她稍有失误就会招来严重的惩罚。他不说话了。
  “比起在黑乎乎的地下室里关禁闭……我真想每天都呆在这里,哪怕是播种的季节,躺在这里,成为她们的养分,变成一丛花也好……”
  女孩躺了下来,摘下一朵花盖住左眼,右眼里映出和她的眼睛一样明亮的天空,它们都是蓝色的。与男孩在村庄里看见的染料的颜色不同,女孩的眼睛有些灰灰的,却让他觉得很清澈,反而是染缸里纯净的蓝色混浊一些。
  男孩也躺下来,看着远处的风景。这里的天空似乎也与别处是不同的,蓝色的花海与蓝色的花海连成一片,是有些灰却显得更加清澈的蓝,如同女孩的眼睛一样。
  她没有带走这里的气味,却带走了这里的颜色呢。

  男孩也学着女孩的样子,伸手摘下一朵花。那花儿战栗了一下,从花芯中伸出白色的花蕊来。
  那花蕊飞散开来,落在男孩的手上。这是萨茜娅之花的种子!
  男孩扔掉那朵花,胡乱挥舞着手臂尖叫起来。落在他手上的种子很快发了芽,然后飞快地长出叶子,结出花蕾,开出蓝色的花……
  “不要!”女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要伤害他,他是我的朋友!”
  空中飞散的种子停了下来,男孩手上的花朵也停止了生长。
  “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原谅他,好吗?”
  男孩转过头,女孩正对着空中的花种说话。那花种似乎有人性般,在女孩道歉之后便朝远处飞走了。
  女孩转向男孩,十分抱歉地开口:“对不起……忘了告诉你,这里的花只有我可以摘……别人如果摘了,她们就会攻击人的。现在没关系了,种子们走了。”
  男孩惊恐地问:“那、那我手上的……这朵……”
  不知是他的手在颤抖还是花在战栗,他总觉得这朵花又要结出种子了。
  “只能挖掉了……”女孩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了小刀。
  男孩咬紧了牙,闭上眼睛把手递了过去。
  女孩的眉毛皱成一团,手颤抖着割向那朵花,却割歪了。
  男孩大叫一声。“好……好了吗……”
  “没有……不要睁开眼睛!再等等……对不起……”
  女孩急出了眼泪,再次割向男孩的手。妖花带着男孩手上的一块肉落到地上,很快就被其它的花吞噬了。
  男孩睁开眼,看见自己血流不止的手,忍不住呜咽起来。
  “再忍一忍……还要把根挖掉……对不起……”
  女孩低头舔掉男孩手上的血,用牙齿咬出一条手指长的根来。
  “啊!!!!!”男孩大声尖叫,浑身颤抖着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边道着歉边加快了速度,终于将残存的根也清理干净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草药敷在男孩的手上。男孩的身体还在颤抖着,不知是手因为疼痛丧失了知觉还是草药的作用,手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
  “我想回家。”男孩喃喃地开口,一边呜咽着。
  “我送你回去吧……?”女孩关切地看着他,眼睛里也有泪光。
  男孩警惕地跳起来:“不用了,你留在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女孩愣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男孩转身快步地走远了。女孩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蓝色山谷的尽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安静得再也没有声响。
  她又躺下身,让花盖住自己的脸,视线里是被花瓣切成一块一块的天空。
  心里好像丢了什么,空空的。

  女孩这么烦恼着,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等到家时才发现,然而已经晚了。
  “你去哪里了?”母亲冷冷地问道。
  “我……”
  “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吗?”
  “……”
  “禁闭。”
  女孩在心底叹气。不能反驳也不能解释,否则只会加重惩罚。
  “到明天晚上。不用吃东西了,好好反省一下。”
  “是。”
  晚归、晚起、和陌生人交谈、顶撞长辈,各种各样的小事都写在看不见的家规里,一旦违反就要在地下室里关禁闭。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严厉的惩罚——同小时候脱得精光吊在房顶一顿暴打相比。
  女孩在没有光的地下室里叹了口气,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睡吧,睡吧。
  女孩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隔着地下室厚厚的铁门,外面传来的声音是模糊不清的。
  出什么事了?
  女孩把耳朵贴在门上,有些惊讶地发现那片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铁门突然被推开,女孩跌坐在地上。
  她终于听清了那声音是什么。几十个村民大声议论着“女巫”这个话题,而且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女孩用茫然的眼神回应他们,然后被村民们押了出去。

  女孩被愤怒的村民们押到广场中央,绑在柱子上。看着脚下的木柴和边上的火把,女孩眼中的茫然变成了惊恐,她开口想要辩解什么,却被另一个人打断。
  “现在开始审判女巫。请受害者发言。”
  那是村中最年长的老人,村里的一切活动都由他主持。女孩印象里的老人是和蔼慈祥的,但现在老人的脸上只有一片冰冷。
  “她是个女巫!她能够控制……控制妖花!”
  一名妇女一脸惊恐地伸手指向女孩。
  人群中一阵议论。女孩慌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看!她把我儿子的手弄成这样!”妇女从人群中扯出一个男孩,男孩脸上的表情比他母亲更加惊恐,脸上还带着眼泪。
  那正是昨天同女孩一起玩耍的人。女孩为他上好的草药已经被全部洗掉,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就像是刚刚撕裂的一样。
  “女巫!女巫!”
  人群中响起大声的叫喊。

  “不是的……不是我……”女孩惶惶地争辩,而人群中的声音却越来越响,完全压过了她的声音。她急出了眼泪,连忙看向男孩,后者却低着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怎么办?她要被烧死了吗?
  “等一等!”
  人群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望向声音的来源,那是女孩的父亲。
  女孩的父亲牵着母亲的手,走到人群前面,正好隔开了女孩与村民们。
  “请大家听我们说两句!”
  大家一言不发地看着夫妇二人。女孩不再流泪了。
  虽然平时对她那么严厉,只在她的记忆里留下数不清的惩罚,但在关键的时候,父母还是会……为她站出来的吗?
  “虽然她平时做了不少错事,跟我们父母失职有关……可我们也怎么都不能相信,她能操纵妖花伤人的啊!”
  女孩咽了口口水。大家会相信父亲的话吗?
  母亲一直在哭,说不出话,只是点头附和这父亲说的。
  别哭了。女孩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如果大家能放了她,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母亲擦汗眼泪。
  “所以……请大家放过我们!虽然我们家出了个女巫,但我们夫妻两个都是老实人啊!”
  女孩的父亲跪下了。母亲也跟着跪下,喃喃地重复着“放过我们吧”。
  长老走过去说了些什么,女孩已经听不见了,只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越睁越大,看着父亲和母亲向长老磕了好几个头,然后钻进了人群中。

  胸口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长老举起火把点燃了女孩脚下的柴堆,火焰噌地没过她的脸,一寸一寸地舔过她的肌肤。
  痛,好痛。
  然而胸口的疼痛更甚,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她的内脏、骨骼和肌肤,奋力地想要……
  钻出来了。
  那是一朵蓝色的花,有巴掌那么大。
  那花朵战栗了一下,从花心中伸出白色的花蕊来。

  那花蕊飞散开来,落在熊熊的火里,很快化为灰烬。
  但它们并没有消失。花朵很快在女孩身上蔓延开来,成百上千的花蕊扑向大火。女孩已经感觉不到火的灼热,只感觉到花瓣的温度,那是清冷的,就像它们的颜色一样。
  飞出去吧,哪怕一朵也好。
  女孩安然地打量着飞舞的花蕊想着。不,既然可以长出新的花朵,那么这些应该是种子吧?
  那些花蕊般的种子似乎是感应到了女孩的想法,更加奋力地扑向大火。
  终于,有一颗种子,飞出去了。

  人群中响起慌乱的尖叫声,女孩又听见他们大声的指责和咒骂,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女巫!女巫!”
  “该死的女巫!烧死她!烧死她全家!”
  “不!不要、不要,我们、我们是无辜的……”
  你们是无辜的?
  我才是无辜的!
  女孩的目光因为愤怒而变得阴冷,虽然视线里只有蓝色的花朵和火光,但她能感觉到,花朵已经夺去了不少生命。
  层层叠叠的花朵的灰烬落在女孩脚下,终于把火也扑灭了。
  但女孩也再看不见想要烧死她的那些人。
  她的视线里,只有蓝色的天,流转的风,脚下的大地,以及大片大片的蓝色花朵。
  花瓣贴在她的肌肤上,渗进她的血液里,那些被大火烧得焦黑的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透出一股幽幽的蓝色。

  也许他们说的对,她确实是女巫。
  但是……如果能够活下来,她绝对不会选择死亡。
  女孩低下头亲吻萨茜娅之花,幽蓝的瞳仁中映出它们幽蓝的影子。